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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2 / 2)

  为何毫不犹豫,因为厉长生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完了……”校尉喃喃自语。

  厉长生带来了援军,早晚都能攻破城门,他们的确是没什么可害怕的,还需要什么人质?

  校尉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原来消息真的是假的,怪不得将军要逃跑,因为再不逃,可能就真的要玉石俱焚!

  厉长生冷漠淡然的抬头看着高耸的城门,其实这黑夜之间,根本未有太多的士兵,厉长生的援军也根本未有抵达。

  厉长生叫人带上尽可能多的火把,将火把用树枝串起来,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举无数只火把,仿佛千军万马真的来到。

  天色太黑,城门又高,叛军本就无法看的太清楚,再加上他们慌乱不堪,还能顾及到什么?

  厉长生是故意斩杀宛阳王的,第一是为了荆白玉,第二是为了扰乱叛军的军心,第三则是为了让叛军小心,他们的援军已经来到,所以毫无顾虑。

  厉长生整理了一下荆白玉的披风,突然朗声说道:“陛下在此!宛阳王叛变造反罪大恶极,若是有跟随宛阳王冥顽不灵者……九族皆斩!”

  “是皇上!”

  “真的是皇上……”

  “校尉,现在怎么办啊……”

  城门口上的士兵全都慌了神儿,他们扒着城墙仔细的往下看去,果然隐约瞧见厉长生的马前坐着一个少年,模样酷似新皇荆白玉。

  那少年的确是荆白玉无疑,只可惜,荆白玉并无知觉。

  “嗬!”校尉倒抽一口冷气,双膝一软,不自觉得便倒在了城墙旁边,再也站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真的是皇上……完了……完了……皇上被找到了。”

  将军带人将小皇帝荆白玉逼的跳崖,这消息城外的人不知道,但是城内的人是无有不知的,校尉也不例外。

  然而如今小皇帝荆白玉回来了,如此命大,竟然回来了……

  这是天意……

  校尉颓废的站不起来,道:“这就是天意……天意啊……”

  士兵们乱成了一锅粥,道:“校尉,怎么办啊!我们还有妻儿老小,我们不想死啊。”

  不想死……

  谁会想死呢?

  校尉亦是如此。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说道:“校尉,别坚持了。我们这是为了谁啊,打开城门罢,指不定还能活命啊。”

  “是啊,开城门罢!”

  “我们不想死啊。”

  城门楼上,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是却连成了一片,让城门楼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轰隆隆”的声音传出。

  在朝阳升起之前,城门仿佛巨大野兽的血盆大口,缓慢的,一点点……

  打开。

  城门内的叛军纷纷扔下兵器,颓废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喻青崖前不久才双手冰冷至极,而眼下却感觉周身血液沸腾,兴奋的低声道:“爹!成了!真的成了!”

  厉长生抱紧怀中的荆白玉,难得亦是有些个兴奋,低声道:“小白,我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去找冯陟厘,冯先生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

  叛军缴械投降,被一个个捆绑起来,场面极其壮观。

  这一忙乎,眼看着日头升起,天色终于大亮。难得的,今日竟是个大晴天,灿烂的日光,叫人不敢直视。

  火把已经熄灭,厉长生零零星星的军队,站的着实非常稀疏。

  “这……”

  被绑住的校尉一脸迷茫,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个回事?无需旁人解释,校尉其实心中有数。

  中计了。

  然而眼下再说什么,已经无济于事。

  城门被打开,武器被收缴,叛军一个个被捆绑。厉长生每一步都打算的十足缜密,根本不给校尉恍然大悟和反扑的机会。

  校尉愤恨又颓废,一句话不说,垂着头跪在地上。

  “入城!”

  厉长生挥手说道。

  皇宫之内一片萧索,就算日头升起,也无有宫人走动,仿佛空无一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有朝臣尽数被困在皇宫之中,这么些日子过去,谁也不能离开皇宫大殿一步。

  “吱呀——”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是沉重殿门被打开的声音。

  朝臣们心惊胆颤,一个个警惕的望向大门口,生怕是宛阳王带着人走进来,那一切可就真的完了。

  “嗬!”

  “厉长生!”

  “是厉太傅!”

  “是厉太傅啊!”

  朝臣们喧哗起来,从未有一次,见到厉长生这般亲切的,他们的呼声急迫的厉害。

  有人已经喜不自禁,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道:“是厉太傅!厉太傅来了!太好了!”

  厉长生有些气喘,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推开殿门,目光在众多朝臣中一溜。

  准确无误的寻到了角落中的冯陟厘。

  冯陟厘也被关押在此,手脚皆是被绑着,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厉太傅,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快快,太傅,请帮老夫解开束缚。”

  “太傅,先帮老夫,老夫上了年纪。”

  一连串亲切的声音,众人被绑着手脚,无法快速移动,却都费尽全力,朝着厉长生聚拢。

  厉长生根本未有瞧他们一眼,拨开人群,冲了过去,用刀子割开冯陟厘的束缚,道:“冯先生,快跟我走!”

  冯陟厘眯了眯眼睛,二话不问,立刻与厉长生一道出了大殿。

  “厉太傅!”

  “莫要走啊!”

  “请给我们松绑!”

  厉长生无有回头,丝毫留念都是没有,仿佛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厉太傅?!”

  “厉太傅这是在做什么?”

  “还是这般的目中无人!”

  “这样太可恶了……”

  一群愤怒的声音,在厉长生离开之后,骤然越来越大。

  喻青崖踩着方步,晃晃悠悠走进大殿,道:“谁目中无人?谁太可恶了?”

  喻青崖的出现,让他瞬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是喻公子!”

  “喻公子,太好了,快给老夫松绑。”

  “喻公子,您还记得我吗?快给我松绑,我们以前喝过酒的。”

  争先恐后的声音络绎不绝。

  喻风酌跟在喻青崖身后走进来,止不住摇了摇头。

  “给你松绑?”喻青崖侧头去看那个叫的最欢实的人,道:“你方才不是在辱骂厉太傅吗?可是太傅让我过来救你们的。你却不领情,我还救你干什么?”

  “我……”

  那人一愣,赶忙摇头要成了拨楞鼓,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辱骂太傅,我方才只是太着急了。”

  “他骂了!”

  旁边一个人眼珠子滚动,道:“他骂了!我听到了。喻公子,你快先给我解绑罢。我的手,恐怕都要断了。”

  喻青崖微微弯腰,不过锋利的刀子却不是冲着绳索而去,反而差点扎在那人的胳膊上。

  那人吓了一跳,大喊着:“喻公子!请你看清楚啊,莫要割伤了我。”

  “我看的非常清楚啊。”喻青崖冷笑着说:“我可记得你呢,上次是不是你,背地里骂我爹的?”

  “什么?”那人一脸迷茫。

  喻青崖道:“说我爹是离国人,一直留在大荆,绝对是心怀叵测,肯定是个细作什么的。”

  “不不,我没有说过。”那人连忙摇头,道:“一定是个误会。”

  喻风酌以前的确就是个细作,不过现在是正正经经的以离国人身份留在大荆。周围难免会有些个流言蜚语,平日里喻风酌就当没听到,但喻青崖听了却觉得十足胸闷气短,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整治报复一番。

  喻风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崖儿,给他们解绑罢。”

  喻青崖回头瞧了他一眼,道:“我这里给你出头,你却装成好人的模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险。”

  喻风酌有点哭笑不得,道:“什么好人不好人的。我们处理完了这里,还要去与厉太傅汇合。”

  “对了……”

  喻青崖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厉长生带着冯陟厘去给陛下治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想到这里,喻青崖便感觉什么开顽笑的心思也无,心中只剩下浓浓的忧虑。

  厉长生将冯陟厘一路拽走,道:“陛下情况不好,坠崖后昏迷不醒,如今也不曾睁过一次眼睛。”

  冯陟厘知道情况紧急,所以根本不多问其他,虽心中好奇,却也只是先问荆白玉昏迷后的症状等等。

  两个人进了大殿,果然看到荆白玉躺在龙榻之上。

  灵雨已经回来了,哭得几欲昏厥,伏在榻边抽抽噎噎,道:“陛下……陛下您睁开眼睛罢,求您……莫要如此狠心啊……”

  灵雨被困宫中,听闻姜笙钰带着荆白玉逃出的消息,还在满心欢喜当中,却不料转眼传来了荆白玉跳崖的消息,让灵雨当成昏厥过去。

  “让开。”

  冯陟厘大步而入,语气平静的挥了挥手。

  厉长生将灵雨带到一面,道:“冯先生,请快给小白医治,小白为何总是不醒?”

  “厉太傅。”

  喻青崖隔了一会儿走进来,瞧了一眼殿内紧张的气氛,有些欲言又止。

  厉长生转头去瞧他,道:“何事。”

  喻青崖道:“那些个朝臣说是要朝议……”

  灵雨急了眼,道:“陛下还未醒来,朝议什么?”

  朝臣们被围困起来,心中多有怨念,当然他们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便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了身为新皇的荆白玉身上。

  如今荆白玉坠崖,朝臣们只听说荆白玉死了,根本没有听说荆白玉被救起的消息,便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想要聚集在一起,展开朝议,拥立新皇上位。

  灵雨一向不问朝事,可她机灵的厉害,一听便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厉长生眯着眼睛,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难以掩藏的煞气。那些个朝臣想做什么,厉长生自然一清二楚。

  荆白玉一直想要力挽狂澜,自从作为太子掌管朝政开始,招惹了多少人的不满可想而知。如今是大好时机,找一个听话的皇帝,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冯陟厘给荆白玉诊着脉,道:“厉太傅可先行处理琐事,左右这面为陛下诊治的事情,厉太傅是帮不上忙的。”

  厉长生望着榻上的荆白玉,他是根本不舍离开一步的。然而冯陟厘说的不错,自己帮不上忙,什么也帮不上……

  “好,有劳冯先生,请务必让小白醒来。”厉长生道。

  他说罢了,对灵雨又道:“我去去就回,照顾好陛下。”

  “请太傅放心。”灵雨道。

  她说罢了,拉住了就要离开的厉长生,道:“厉太傅,请务必让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好看。”

  “放心。”厉长生稍微露出一个微笑。

  厉长生招了招手,对喻青崖道:“跟我走。”

  喻青崖引着厉长生往朝议的地方而去,还未走进大殿,就听到姜笙钰的声音。

  姜笙钰有些个激动,呵斥说道:“你们这是要造反罢?莫不是与宛阳王是一伙的?”

  “姜王您说的什么话?”一个老臣笑着道:“这乃是大荆的朝议,要选的也是大荆的新皇。姜王您身为姜国的君主,为何来凑这个热闹?还是快快离去的好。”

  “新皇下落不明,”姜笙钰道:“你如何便肯定新皇已经仙去?我看你与那宛阳王的叛军,指不定就是一伙的,所以才这般肯定!”

  “姜王莫要血口喷人!”老臣说道:“这可是我们大荆的地方,容不得你这个外来的国君撒野!”

  “撒野?”

  突然一个声音从大殿外传了进来。

  声音虽不大也不高,却掷地有声,叫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

  厉长生高大的身影出现,负手站立在大殿门口,低声一笑,道:“撒野,这个词用的倒是好。”

  众人都听出厉长生话中有话,但迫于厉长生的威严,竟是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姜笙钰再看到厉长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立刻冲上去,有些眼睛发酸,低声道:“叔叔……荆白玉他……他……”

  “陛下,”厉长生不等姜笙钰说罢,已经朗声说道:“陛下已经被救回,此时便在宫中。”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不是跳崖了吗?”

  大殿之中喧哗不已,声音吵闹至极。

  姜笙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厉长生,道:“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厉长生点头道。

  荆白玉已然被救回来了,只是多日未醒罢了。

  喧哗之后,便有朝臣大声说道:“厉太傅,既然陛下被救回,为何我们只看到了太傅您一个人,却未有看到陛下?”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陛下身体不适,正在疗养。”

  “什么?身体不适?”

  有人小声嘀咕,道:“莫不是摔断了腿脚?”

  “嗬,难不成残疾了?”

  “从悬崖跳下,能活命已是万幸,恐怕是真的残废了罢?”

  众人猜测不已,有人满脸狐疑,有人满脸喜悦。

  先前与姜笙钰对峙的老臣站了出来,道:“敢问厉太傅,陛下此时何在?卑臣们想要前去探望。毕竟……”

  他话锋一转,道:“毕竟太傅也应当是知道的,我们大荆无有让一个残疾做皇帝的道理啊。”

  古代人对于残疾是相当具有偏见的,这一点厉长生知道。

  古人将残疾视为老天爷的惩罚,所以不论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残疾,那都是因着触怒了老天爷,才会得到如此的惩罚。

  若是荆白玉摔下悬崖真的残疾,肯定会有大批的朝臣站出来,说是老天爷发怒,觉得荆白玉不配作为大荆的皇帝,所以才会降下如此的灾难。

  厉长生冷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陛下身体不适,所以此时谁也不得打搅陛下。”

  “厉太傅!”老臣呵斥一声,道:“厉太傅为何三番四次阻拦我们,不叫我们面见陛下?莫不是厉太傅觉得,此次你平息叛乱有功,所以便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了?”

  “呵——”

  这段时间,厉长生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如今难得露出愉悦的笑容。

  厉长生笑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说什么?”朝臣们大吃一惊,全无料到厉长生竟是如此傲慢无礼。

  老臣怒吼道:“厉长生!你太大胆了!你莫要仗着陛下先前宠信你,便不将旁人放在眼中!你这般阻拦我们面见陛下,是想要囚困陛下,造反吗!”

  老臣显然是想要故意曲解厉长生的意思,想要寻找一个由头,趁机合力推倒厉长生。

  厉长生心中再明白不过,却也是不屑一顾。

  厉长生又开了口,还是愉悦的模样,同样的口吻同样的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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