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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有钱人爱来的地方(2 / 2)


美貌,才艺,功夫……究竟是要取悦谁?!

同宁姝一起被红胭瞧上的姑娘们轮流去高台中央表演才艺,有唱曲儿的,有画画的,甚至还有烹茶的。宁姝默了默时间,目前台上的姑娘是她前面最后一位,她得开始做准备。便顺内梯而上,隐去屏风后,将老强置来的花瓣往衣袖里面塞。做完这些,她借着屏风镂花缝隙,偷偷打量起长桌前端坐的贵人们。

来者与宁姝设想大相径庭,皆是端坐,一身黑色素衣,头戴斗笠,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掩住人面,只能隐隐看到些许轮廓。他们身侧各自立有两个小厮,手中捧酒,随时待倾。

宁姝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收回目光,又开始摆弄袖口里的花瓣。前面的姑娘正在弹曲,指尖扫弦,脆音铮铮,如雾霭隐青山,又如飞瀑落九霄,曲声在婉转与飘渺间自由徘徊,引人入胜。

突然,一声凄厉划过大厅,曲声戛然而止。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像木偶般停住动作。

正在弹琴的姑娘最是震惊,望着眼前的断弦手足无措。上台前她明明检查过琴,没有丝毫问题,怎么弦说断就断了呢?

短暂寂静过后,台下端坐的一个黑衣男人很是不悦,对红胭挥手。宁姝听到身侧的环环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问她:“怎么了?”

环环弯腰附去她耳边低语:“那个贵人是在座中地位最高的,他要是发话,这姑娘十有八九要当军妓了。”

“军妓?!”宁姝大愣。

环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咳嗽两声,又直起身站好。宁姝扭头去看前面,只见那弹琴的姑娘已被吓傻,跌坐在地瘫软如泥。领命的三个壮硕男人上台去拉她,她像任人摆布的死鱼般,丝毫没有反应,满眸死气。

宁姝十指紧蜷,气得浑身发抖。别人家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好姑娘,被他们这般拐来还不算,甚至还要夺去她们未来一生幸福,实在太可恨!她指间关节咔咔作响,环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劝:“你别找死,这些人都厉害着呢!曾经有个会功夫的姐姐硬要闯出去,结果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惨可惨。”

宁姝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这个时候她确实不能冲动,为一人而把自己折进去。现在她荷包不在身边,绞毒冰丝也弃了,若是近搏,对面人数太多,她双拳难敌四手,迟早体力不济。

可真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就此毁掉一生?

“小柔姑娘,你可以上场了。”老强绕到后台提醒。

宁姝松开十指,侧目去看前台,断弦琴已经被收走,被强行拽走的少女呜咽声细细碎碎从远处传来。偌大的高台空空荡荡,正静静等待着她。

宁姝蛾眉微蹙,仍是不忍心看那女孩被毁,思索间目光落到闲置的琴架上,忽然心浮一计,从腰际抽出手绢卡入鬓发中,遮掩住半张脸,起身款款走到台前。

台下的人见到她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顿时有些惊讶,四个黑衣人彼此交换了眼神,为首那位略是摇头,在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情况下,他倒有些兴趣继续看看。

宁姝见他们没有要求她去掉手绢,也就站到中央,屈膝一礼。

“小女子晋小柔,欲一展舞艺,搏各位贵人一乐。”

为首男人身子前倾,伸出右手,懒懒托住下巴。等了一阵见宁姝丝毫没有动静,他轻啧一声,指尖轻叩木桌。红胭顿时如临大敌,碎步行到台边小声催促:“快跳!”

宁姝挑唇一笑,再次行礼:“不瞒各位贵人,小女子才疏学浅,在家中身份低微,能习舞已是不易,因此小女子并不会筝乐,亦不会弦曲。”

“哦,你待如何?”那男人唇角浮现一抹玩味。

宁姝不疾不徐道:“方才见那姑娘筝曲上颇有造诣,或许能解小女子燃眉之急。如今趁她还没离开此处,小女子斗胆,想向各位贵人借她一借,一舞罢了,再处置她也不迟。”

“嗬,你倒是个胆大的,”席中其他人开口,“但凡来到此处,各个都噤若寒蝉,跟鹌鹑没几分差别,你竟还敢跟我们讨价还价?”

宁姝莞尔:“贵人之所以能为贵人,自是有过人之处,又怎会跟小女子计较许多?”

那男子谑笑道:“伶牙俐齿。”倒是侧目示意,让人将之前那姑娘又带了回来。

宁姝见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那姑娘是否能逃脱军妓的命运,还得看她自己能不能好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很快女孩调试好新琴,她仔细检查每一根琴弦,直到确认不会再失误,才抬头向宁姝看去。宁姝见她眸底有些晶莹闪烁,但神色已经镇定下来,便对她轻轻颔首。

女孩指尖再次掠起琴弦,却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曲子。宁姝适时挥出长绸,皓腕纤纤,雪绸飘飞,白与白的碰撞间,她一身鹅黄色衫裙如玉兰花瓣般悠悠绽开。少女受她舞姿感染,心中越发激荡,指尖泻下的琴音如江河万里奔腾。琴声渐入佳境,宁姝足尖点踏每处重音,撩绕着雪绸在台上旋转,或倾身,或掩容,一举一动牵扯所有人的目光。耳听少女的节奏越来越快,大有收尾之势,她纵身一跃,将袖中花瓣纷纷轻洒而出。

众人皆被这突来的花雨给震慑住,怔愣间却听几处清脆铃音响起。定睛去寻,只见宁姝像只轻杳灵雀般,身形飘晃着,不停用雪绸击打四角垂下的铃铛。铃音和曲声相合,舞姿与花瓣纠缠,毫无章法的表演却配合得恰到好处,看得所有人心激动不已。

“好!”

不知是谁喝了采,一瞬静默后,掌声倒如溃坝洪水般四处响起。宁姝一招卧云止舞,缓缓起身,引着少女跟她一同上前,道了万福。

就在她重新站好的瞬间,鬓角的手绢被过堂风掀落,她正欲用手捞回,眼风扫到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的等着,也就仍由它去了。

为首男人笑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你倒是有心思。”

宁姝不置可否。

他又道:“叫什么来着?”

红胭心头一喜,赶紧上前:“这妹妹叫晋小柔。”

男人冷笑:“又是个姓晋的,怎么这晋家的女儿如此出色?”打量宁姝两眼:“你还有两分功夫底子。”

宁姝心里咯噔一声,悄悄掐了掌心。她就是怕泄露功夫,才抛弃剑舞,特地选平日里不算擅长的长绸舞,哪晓得还是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好在他说的是“两分功夫底子”,那证明他还没有把自己看得太透,尚有转圜余地。

于是她做出无奈模样,解释:“小女子出身低微,幼时和母亲经常被地痞流氓欺负,才去学了些功夫傍身。”

“既会功夫,那你如何而来?又如何甘心?”

“命吧,”她指尖掠过手绢,索性将它取了下来,“爹爹老喜欢拿我和姐姐比较,阴差阳错来到这里,不曾想还是见到她。逃不脱,那便争取。红胭姑姑说了,在这儿没有大娘小娘之分,只要足够优秀,便能踩到她头上去。我委屈了那么久,难得有此机会,又怎会放过呢?”

晋式薇在一旁听得明白,虽然对宁姝的身份还是怀疑,但目前她至少可以确认,宁姝是想跟她合作演完这出戏的。趁那男人暂时无话,晋式薇上前两步,对着宁姝蔑笑:“命贱如蝼蚁之人,还敢妄想?你会几招狐媚本事如何,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就配当个粗使丫鬟罢了!”

宁姝骤然敛眸,薄怒道:“是,你是娇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金贵得很!肚子饿的时候你弹弹琴就不饿了,生病卧床的时候画完画病就好了,快要死的时候拉着人下一盘棋,指不定棋子还能替你轮流死一遭呢!”

“你、你竟然敢取笑我!”

“如何不敢呢,姐、姐!”

眼看她们吵架,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去劝。四位贵人在此,她们胆肥,目中无人,如此失礼,命怕是难保住了。红胭眸中难得显现迟疑之色,两位姑娘都是近来少见的优秀,万一贵人真的发怒,就此贱卖了她们,她又要去哪里找比她们更好的姑娘?想到此处,红胭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凑去为首男人身侧试探口风。

“北凛大人……”

男人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略是抬手,示意她自己解决。

红胭松了口气,忙走到她们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让人看笑话不是?老强,还不快带你的人走?煞风景!”

老强忙不迭地上来拉住宁姝,一口一个“祖宗”,好说歹说总算将她二人分开了。

回到房间,老强一改之前的轻蔑之色,对宁姝恭敬无比,耐心道:“小祖宗你真是命好,敢在四位贵人面前失礼。要是换作平常人,还不知道死得多惨哩!”

宁姝余气未消,继续演戏:“强叔这可不怪我,你看到了,我姐那样子,说的什么鬼话?谁能受得了!”

老强讪讪道:“是是,式薇姑娘确实过分了,咱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没瞧见今儿个大家都喜欢你得很?小柔姑娘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到时候还怕没机会收拾她?”

宁姝知道这是老强在给自己铺台阶,她要是再拗着也没必要,便顺了他的意,唇角微撇,不说话了。老强连忙给她添了杯茶递过去,又示意环环去拿折扇给她扇风。宁姝喝着凉茶吹着风,心情渐渐平复。想起之前下面坐着的四个男人,为首那位气势实在不一般,举手投足间大将风范毫不隐藏。她若有所思,侧目看向老强,小声问:“强叔,方才那说话的贵人是谁啊?怎么红胭姑姑都怕他呢?”

老强犹豫片刻,凑到她跟前道:“那位是尊主面前的大红人,北凛彻。据说是北域那边来的,功夫一流,不过谁知道真假?我们也就晓得个名字罢了,连他长啥模样都没见过。”顿了顿又道:“小祖宗,我得多提醒你一句,那几位贵人都不是好惹的,今儿这事估计是他们头回遇到,看个新鲜,下回……可就真不好说了。”

宁姝轻轻应了一声,仰头将杯中凉茶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