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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我便看上她了(2 / 2)

一连七天,老头的任务不是采菌菇就是采野果,少女们一头雾水,私下议论四起,却又没得出个结论来。宁姝隐隐感觉到即将要出事,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证明心中猜测。最后一天采野果,她有心多留了几个野核桃,凿碎取仁,用手绢包了,小心翼翼藏进里衣中。

恰好晋式薇也在附近,她看到宁姝如此举动,思索片刻,如她一般做了。宁姝知道是她,便没有避讳,收好后朝她走了过去。此时她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几日前一众少女里心思活络的猜出后面还会有事发生,便趁采摘之时四处笼络人心。有两个人曾经找过宁姝,但宁姝不想跟她们这类费尽心思钻研同伴的人打交道,也就装傻婉拒。直到晋式薇找上门来,开诚布公要跟她合作,她才终于松口。对于晋式薇,不说十分相信,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确是所有中最可靠的伙伴。

看到宁姝走来,晋式薇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指指她的胸口。

宁姝摇摇头:“只是觉得这几天太安宁了,有备无患吧。”

“也是。”晋式薇不再追问,错过她朝其他地方走去。宁姝默了默时间,大抵还有半盏茶的空余,便又去其他地方搜罗了些耐贮藏的野果。

夜里回到房间,季槐又端食盘而来。与之前不同,今夜饭菜异常丰盛,八碟八碗,从琉璃樱桃肉到冰皮莲花酥,都是宁姝在大酒家里吃过的顶级美食。宁姝咽了口唾沫,提箸半晌又放下了,兀自喃喃:“犯人上刑场前都会餍足,所以明天要开始了么?”

季槐并未回答。

她叹了口气,这么多美食放在以前她早就开动了,只是这次,她委实没有心情。看向季槐,她轻声开口:“你吃了么?”

“……”

宁姝将碗放去他面前:“坐下吃吧。”

季槐哑着嗓子道:“没毒。”

宁姝微微一愣,随即扑哧笑:“感情你以为我拿你试毒?我当然知道没毒,要是有毒,你们这几天又何必好吃好喝供着我们?钱多了烧的,还是粮食大丰收啊?”见季槐仍旧未动,起身去拉他:“你吃一点,我看饿了再吃。”

季槐拗不过她,加上北凛彻很关注宁姝,万一她真是以后的主母,现在得罪便说不过去了,于是他道:“稍等,我再去拿碗筷。”走出门去。

再回来时他手里果然带了东西,宁姝眼尖,一眼发现除了碗筷他还拿着酒,顿时拊掌笑:“对了,就是这个!”

“嗯?”

宁姝指指酒:“我说差点什么呢,差它啊。”不待季槐言说,已经夺过他手中酒壶,往小碗里倒满。季槐迟疑一瞬,还是由她去了。反正这是最后安逸的一晚,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时候,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

宁姝仰头大口喝酒,喝着喝着,突然就想起司烨来。上次这般肆无忌惮地喝酒还是在清安村,为试探刘康,她不惜将酒虫让给他,自己以身犯险。想起当时,她心中顿时涌上一层酸楚,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其实仔细想想,曲风荷已是莲妃,有这层身份限制,司烨不可能做什么的。

只是转念又忍不住琢磨,曲风荷好端端莲妃不做,还趁此相邀,肯定有其他心思的。不知道他们当时聊了些什么,她看不到司烨的脸,只知道曲风荷对他笑,还去抱他。就算他当时推开,也有可能是看到其他人在,避嫌罢了。

宁姝越想越不甘心,她也是气坏了,才问都没问便一走了之,再怎么说她现在是和司烨在一起的,哪怕他们金童玉女乃天造地设,无视皇室不管家族,胆肥的外逃私奔,也该给她一个交代才对。南地妹子像她这般没底气,怂到逃跑的大抵也只有她一人了,这事要让往生门上下知道,铁定会笑掉大牙的。

想到这里,宁姝委屈不已,喝完一碗又去倒酒。季槐略是一怔,他看得出宁姝不是善饮之人,照她这样喝下去,怕是会醉,明日指不定要出事情,便伸手拦住她,从她手里将碗夺了过来。

宁姝一瞬恍惚,脱口而出:“要你管我?”

“……”

朦朦胧胧间,她看到眼前好像多了个人。一个戴着铁面,脸上亮晶晶的;一个眉目熟悉,离自己很近,又很远。两个人影分离重合,重合分离,彼此交替着。她糟心得很,索性起身,跌跌撞撞往床上倒去。

季槐轻抿双唇,有些无语。看她片刻,见她没有动静,似乎睡着了,也就起身,开始收那些根本没有动过的菜肴。

得告诉北凛大人,主母脾气不好。他想。

睡到半夜宁姝醒了过来,大抵是趴着睡的原因,她整个脖子和胳膊都僵住了。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她揉揉胳膊,有所缓和后她平着重新躺下,却睡意全无。

夜晚静谧,很容易想起往事。

从小到大,她和温吟与最亲。后来阴差阳错认识司烨,又和司烨亲近。只是如今,温吟与不知去向,司烨更……也不知是不是她命犯孤星,无论朋友还是亲人,终归会离她而去。如果能回到七岁,她想不管温吟与如何凶狠待她,她都不会将匕首捅入那个男人心口。那样,她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此时此刻,也不用再痛苦而清醒的活着了。死是一件容易的事,若哪天她不愿再执行任务,她就选一处安宁平和之地,静静吞药。以天为坟,以地为墓,就像她双亲那样,哪怕尸骨无存。

毕竟痛和牵挂都是留给后人的,她没有后人,自然无需畏惧。

想了大半个晚上,宁姝最终决定等这次事完就回南地。趁还有用,继续研究解药,再替往生门做些事,以后命就是她自己的了。

季槐带着温水而来,见宁姝在床上枯坐,眼底一片青黑,猜到她没有好好休息。思索片刻,又合上房门出去了。宁姝起床梳洗,将头发束起,走到小桌前。见上面空空荡荡没有食盘,不禁愣住。诧异间门吱呀一声被再次推开,季槐快步走入,闭门,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

“吃。”

“……就这个?”宁姝难以置信。

季槐声音更低:“其实连这个都不该有。”顿了顿,“你要吃便吃,不吃算了。”说罢就要收手。

宁姝昨夜本就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虽然馒头素寡了些,却还是成功勾出她腹中馋虫。她赶紧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大口大口咬起。季槐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去她面前。她勉强咽下,道:“这是隔夜茶。”

“没有新的。”

宁姝咬咬唇,只能凑合凑合了。

吃完一个馒头,她脑子渐渐灵光起来,小声问:“前几天还好吃好喝,今天早饭和热茶都没了,难道是要我们自食其力?”又轻啧一声自言自语:“不对,选我们来不可能是叫我们挑水砍柴做饭。莫非,要我们用什么去换食物?可是训练我们成杀手,我们能用什么去换?杀人?”

季槐听得分明,不禁汗毛立起。他万万没想到宁姝竟然能一语中的,更让他惊吓的,是宁姝说起杀手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万般镇定的模样。他不知宁姝这番话是故意要让他听到,以此试探。宁姝眼风轻轻一扫,见季槐垂在身侧的手略是握紧,便知自己蒙对了。不过再未确定北凛彻一支真实目的前,她也不能漏底太多,将自己的谜团亮出一点,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即可。

于是她又做出才回神的模样,对季槐讪讪笑:“啊,我刚刚在走神呢,你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

宁姝继续笑着,又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季槐向她走近,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下了。

“活下来得靠你自己。在那里,你不要心软,也不要相信其他人。活下来就好。”

宁姝蹙眉:“那里?是什么地方。”

“别问。”季槐说完,一把捞起她扛上肩头。宁姝回忆起他之前的动作,联想初到富贵庄时被打晕的事情,忽而明白过来,闭上眼睛,佯装昏迷。

一路上她小心留意去时路线,从住的地方一直往下走,直至她们任务前聚集的平地。平地中有一棵参天大树,这树五人方可围抱,且一半黄叶,一半绿叶。宁姝有留意过,但碍着有人监视,也不敢轻举妄动。到了此刻她才知这树算是一扇门,打开它,中空的树心下面别有洞天。

季槐扛着她往深处走,地道潮湿昏暗,两旁石壁不停有嘀嗒声,不知名的植物藤蔓蜿蜒其上,四处飘散着难以言说的腥气。恍惚中宁姝以为回到往生门里,虽然她跟师哥师姐的身世不同,从小就住在往生门,但该有的训练一个也不少。师父万中挑一有意培养她,对她更为苛刻严格,她能有如今造诣,实则得感谢那些死人。

正在走神,冷不防身子失去支撑,下一秒她已经落去地上。季槐将她安顿好,原本还想说句什么,却被其他人拍了肩膀。

“咱们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