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正文 分节阅读131


  到了那个很著名的军营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以前我以为自己历经过的千辛万苦,对于高级狙击手的训练来说,都是毛毛雨。
  在市武警支队集训的狙击手五十多人,能被选中参加这种高级集训的人,我们市里连我也只有三个人。而进入集训后一个月,其中一个战友,打背包回家了,他是带着一身伤走了。倒不是他意志不坚,是他的身体达不到要求。我倒是慢慢地适应了那种训练,但另外一个弟兄,却也慢慢的要跨了下来。我不得不每天晚上鼓励他半个小时,让他坚持住,但他在打了十万多发子弹之后,整天耳鸣,不得不退出了。
  倒不是我那个市里来的兄弟素质差,只因为整体的淘汰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所以,我们每天起床之后,也许,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目送一个战友带着解脱的喜悦和被淘汰的羞愧,离开我们。
  从始至终,我都像和那个靶场里所有的动物有仇一样,只要是见到一个动物,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随手一枪。
  渐渐地,我受到了战友们的一致反对,因为我们受训的时间正是盛夏,我打死的那些鸟儿和形形色色的小动物,只消几个小时,就发出一种难闻的腐臭味道。所以,大家都很反感我杀生的那种执着。
  而我不为所动,心里想着,钱云,你这死丫头,你这臭丫头,我要你__开花!然后举手一枪,也许是一只老鼠,也许是一只喜鹊,甚至是一只在织网的蜘蛛,就成了钱云的替死鬼。
  倒是那个叫做“胡汉三”的胡中尉,很欣赏我,也不反感腐尸的味道。但我的反应很冷淡。我并不想在用枪上了人头地,所以,我并不把这些训练看得重,也不想争什么名次,所以,每次测试的时候,我总是最轻松,也正因为如此,每次测试我总是稳居前三!
  什么?其他几个人是谁?烦不了!我也不指望利用这个机会来聚几个英雄好汉,一起打天下推翻政府,所以,我从来不关心这些人与事情。
  战友们都说我是个冷血怪人。
  又因为我并不拉帮结派,所以,队领导除了觉得我有两下了这外,倒也不尿我这一壶!这样正好!
  我虽然知道感情之事,也许是我想你中的那样,有着物质世界的波粒两重性,说到底也是虚无。但小丽对我的日渐无情,还是刺激了我。
  我不分白天黑夜,披着厚厚的伪装服,趴在射击场里,格杀一切在我感知范围之内的除了人之外的所有动物,有时,也会把一颗树的所有旁支,用子弹剃个一干二净……
  有时候,我也会咬一口干粮,喝一口水,然后进入胎息状态,身体一动也不动,就象死人一样,让负责监视我的人,在开始的时候吓个半死——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按道理,一般地说,狙击任务是要有几个人配合的,但那位“胡汉三”中尉,说,特殊情况下,也应该有人孤军奋战的。而且,有时候人多了,反而目标更大。所以,训练一些这样的孤胆英雄,也是需要的,所以,经过简单的配合训练之后,我就成了独自行动的狙击手了。
  他们说我总共打了三百多万发子弹。
  我差一点就成了一名高手了,也许会有参加一个更高层次选拔的机会在等着我。
  但在结业前两周开始轻松的时候,我还是退出了。
  因为……小丽出事了……
  
  
  

  正文254第一个任务

  那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太阳仍然毒辣辣地照在头上,我披着厚厚的伪装服,象一丛草一样,趴在一个小坑里,闭着眼睛,知觉在不停地搜索周围所有可能路过的小动物。它们现在是越来越少了。“胡汉三”中尉说,越是出现的小动物少,其实越能磨练我的耐心……
  今天一直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在慢慢的临近,不像是猎物将要出现前的预感,也不像要遇到危险或者其他,但又极大地的扰乱着我的心神。
  这时候,一只雨燕,很远处的一个坟堆的一边出现了,掠过地面,一闪而没。当它再从另一个坟堆的一边消失然后再从另一边出现的时候,我的枪响了。我的眼睛缓缓地睁开,第一次没有自信地用侦察看了看远处的那只雨燕的尸体。那只可怜的小家伙,头已经找不到了,只余下一段还在微微抽搐的躯体,翅膀散开……
  这时候,广播里不祥地响起让我归队的指令。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那个新挖的坑里潮湿的空气,仿佛带着一丝贪恋,才起身,收拾了一下没有打完的几百发子弹和随身物品,回去看一看“胡汉三”中尉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首先看到的是“胡汉三”一脸惋惜地看着我,然后,看到的是杨头和赵支队的脸……
  在回去的路上,吉普车狂跑着。
  杨头告诉我说:“小丽现在昏迷不醒,已经被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呢,可能是凶多吉少吧。事情发生在五六个多小时以前,也许是七八个小时以前。当中午用餐的时候,管教发现找不到小丽的人了。于是就拉了警报,在监狱里到处找她。十几分钟以后才找到她,这时候发现她在一个卫生间里,躺在地上,地上满是鲜血,她的身上,净是呕吐物,已经没有一丝气息了……”
  停了一下,杨头说:而且……你的那个小亲戚,大小便也象是失禁了,裤子上满是污物。
  我心里难过又愤恨。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头见我不说话,只好接着说:“她的头上,有一个伤口,是这个伤口让她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直至有生命危险的。可能大小便失禁也与这有关……但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呕吐……也不知道那个伤口是钝器打伤的,还是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墙角的……好像更象后者吧。当然也可能是有人推她——这是我们自己人说的话,监狱里可是认为所有的原因是她上卫生间的时候,自己不小心一头撞到了墙角去了,这个说法在我们监狱里已经是统一了……”
  我还是不说话,心里又是急又是乱。
  杨头把头望向窗外,慢慢地说:“因为你在我们监狱里,而且,小丽是你亲戚,所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我们的头,让我来和你说说,看看……你知道,监狱出这种事故,领导是有责任的……某人的意思是,看看她家里人那边能不能不要闹,如果你的小亲戚不行了,就当成意外处理掉,监狱里会多补贴她家里人一点钱的……”
  我脱口说:“不会的!小丽不会死的!”但心里一黯,忽然知道,其实,人人都难逃一死,也许,我要是回去迟了,只怕连小丽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从上次不快的分手到现在……我忽然不敢想像,一时之间,突然被杨头点破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小丽的时候,我的泪水忽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杨头和赵支队吃惊地看着我。
  我泪眼迷糊地看着他们,心虚地说:“小时候,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我真的很喜欢她……”
  杨头和赵支队默不出声。车子里谁也不说话,只看着车外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我只想车子快一点更快一点……
  “小丽……她家里人已经知道了吗?”我忍不住小声地问,也想和他们说两句话。虽然这是个不幸,但我这两位师父毕竟没有什么责任。
  杨头点了点头说:“已经通知她家里人来了,但只说是受了点伤。要是她家人有专车来的话,估计我们赶到了医院时,她家里人也应该到了吧……事情太突然了……”
  我不接杨头说的话,甚至自责地想,要是我不出去搞什么屁训练,也许小丽就不会有事。一想到,可能,小丽走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更是悲从心来,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杨头和赵支队装作没看到。他们一定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有这么多的泪水,也许对我失望透顶,没想到我的灵魂原来是这样的脆弱……
  终于熬到了医院,我车门一拉跳下车去,想在第一时间冲到小丽身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小丽住在哪一间病房里。杨头和赵支队快步指引我走向那个病房里。我心情沉重,巴不得一下子就到病房里见到小丽,又好像害怕见到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不再有一丝的生气……
  到了病房的时候,让我松了一口气,小丽还活着,但仍然在深度昏迷之中。我抓住她的手,那只小手冰凉冰凉。我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
  杨头、赵支队还有在监狱里派来看护的同事,看着都很不自然。我让他们先回去。赵支队走了,但杨头非要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刚送走了赵支队没几分钟,小丽的妈妈赶过来了。她走进病房,仿佛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样,几步走到床前,抓着小丽的肩膀,眼睛深深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小丽。
  “小丽!小丽……”丁总颤声呼唤着。
  小丽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那注射器里的药水,无声地向下跌落。
  “小丽……”丁总呼唤着,忽然两腿一软,向下摔了过去。
  我在泪眼迷蒙里,看着丁总跌落,无意识地将她抱了个满怀,防止她摔倒在地上。
  一阵忙乱……
  边上的病床上,还有另外一个病人,小丽的病床上,又到处是各种各样医疗仪器的接线,我不知道应该把丁总放置到何处,有那么几分钟,我把这个丰润的女人,把在怀里,不知所措。
  杨头说:“她可能是受了过多的刺激了吧,一时晕了过去,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她一个人来的吗?她家里没有其他人来么?小丽的爸爸呢?”
  我摇了摇头,想起小丽早逝的父亲,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丽,想着小丽远在加拿大的姐姐悲惨的命运,我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不是那样的一个江湖中的女人,更不是奇门的一代豪强传人,而只是一个命运蹇涩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不得不担负起生活所有重任还要强打着笑脸的女人。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宾馆里见到她时,她为了小丽的事情和我谈不到一起去时的气急败坏,可知她是多么在乎自己的女儿,我想她一定会想要用她自己生命里所有的气息,去呵护她这样一个小女儿。小丽也许就是她年轻时的样子。也许小丽姐姐出事以后,她一定希望着小丽的一身武艺,能让她远离所有不幸的命运,谁知道,现在,当她再看到小丽的时候,却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无声无息,生死未卜的病人。
  这样的打击,谁又受得了呢?
  又想起她对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不带偏见,真诚,对我有着期望,鼓励,以及倾其所有的向我传授武艺……心里又是爱怜又是感激地把她象自己的怀里带了带,直到能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心跳时,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松了松手臂。
  “到外面的椅子上去坐吧!”杨头建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