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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2 / 2)


  钱娇娘还是换上轻装便服,与阿大春五还有秦绍元自偏门出了城,四人骑着马一路朝武州飞奔,路上几乎不曾停歇。风餐露宿两夜,钱娇娘在破庙里碰上了李清泉。原来当时邢慕铮让李清泉于暗处等待,事发后邢慕铮使了眼色叫他离开,李清泉这才没有被一同抓住。

  阿大忙问其具体的来龙去脉,李清泉喝了口水,将事情与钱娇娘等人说了。

  原来邢慕铮去寻那黑菊派教主,主要是为那本武功秘籍,李清泉也是这回才知道,听邢慕铮说那本武功秘籍不仅能称霸武林,还能延年益寿。邢慕铮是打算将这本武林秘籍找来上呈天家,顺便调查当年黑菊派刺杀他的事儿。

  钱娇娘总觉着哪里有些古怪,邢慕铮就是为了替皇帝寻延年益寿的方子?

  “爷对天家忠心耿耿,当年他为了替天家寻百年大蛇之毒牙,还受了伤中了毒。”李清泉道。

  钱娇娘记起那时一直挂在邢慕铮脖子上的蛇牙,忽而一日就不见了,她后来还问过他,那时邢慕铮只说掉了,并没说其他。

  如若那蛇牙是邢慕铮冒了死亡之险得来献给泰康帝的,钱娇娘便觉低估了邢慕铮对泰康帝的赤诚之心。只是那会儿时机却很巧,正是他请泰康帝收回圣旨之时。现在想来,好似是邢慕铮使得皇帝老儿松了口,他的蛇牙也不翼而飞了。

  莫非当初,他是为了她……与泰康帝交换了条件?

  钱娇娘目光幽幽,倘若真是这般,那他这回寻那教主与武林秘籍,难道还是因着她?

  钱娇娘一时心头有些纷乱,她叫李清泉继续说下去。

  李清泉此时脸上已有愤愤不平之色,他恨恨讲述了这回来的事儿。

  那黑菊派教主行踪飘忽不定,邢慕铮便找上了黑菊派一名舵主,因着听说他是教主最为亲近之人,且只有他得知教主行踪。此人名叫李资责,武州人士,祖上田地数百,为人乐善好施,是武州出了名的李大善人。李资责向来广交天下友,与邢慕铮酒楼相会一见如故。邢慕铮假借行商之名在武州时不时住上半月一月,愈发得了李资责信任,此次上了武州,是听说黑菊派教主因教内之事停留武州,邢慕铮趁机请李资责引荐教主,李资责满口答应,约了七月十三于福满楼甲字一号房相见,邢慕铮如约前往,然而随后甲字一号房又进一名头戴笠帽的男子,那人还未坐下,就冲进一群假装酒客的官兵,不由分说将二人重重包围。后来李清泉才知后头进来的男子是朝廷的要犯,正是前朝叛党头目之一。武州统领徐弘祖一口咬定邢慕铮与其密谋叛乱,令邢慕铮锒铛入狱。

  “糊涂!难道爷未表明身份说出真相?”阿大咬牙道。

  李清泉瞪他,“若未识得身份,你等岂在此!”

  阿大语塞。

  李清泉道:“这徐弘祖踏进一号房时就知爷是定西侯!”

  这事儿愈发蹊跷。邢慕铮是当今超品侯爵,又是威名赫赫的前大元帅,便是如今无虎符在身,也足以令官员忌惮。这武州统领不过武州小小武将,怎敢如此硬气说抓就抓,就好似……他等待已久。

  钱娇娘思忖一番,想来邢慕铮是中了陷阱。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可这陷阱看似粗糙,却有三件事必须要做成。第一是叫邢慕铮到福满楼去,二是官兵首先埋伏在那处,三是那前朝逆党赴约。若是一伙人干的不足为奇,可这分明是就三伙人,他们为甚能合伙陷害邢慕铮?尤其是官府与前朝逆党,他们岂能相融?若是这全是黑菊派的阴谋,他们又是如何让两边都听信他们的话?还是这里头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联系?

  钱娇娘在破庙里辗转反侧,一如她曾经亲眼见邢慕铮疯癫之后,也独自在屋中难以入睡。

  翌日天才蒙蒙亮,钱娇娘等人就吃了几口干粮,喂了马继续赶路。一路几人无话,似都心有所思。待得午间在河边稍歇,秦绍元与钱娇娘说了他的猜测。

  “学生以为,这事当有两方或三方人马。不论如何,官府绝不会与逆党勾结,那便是黑菊派与逆党有干系,又或是黑菊派与逆党无关,还利用了此人设了陷阱给侯爷,亦或逆党利用黑菊派自断一臂,只为给侯爷泼上污水。咱们且不管黑菊派与逆党如何,如今侯爷身陷大牢,便是官府的地盘,徐弘祖为徐姓,三皇子外家为永安徐氏,天子赐封国公府。这徐氏武将出身,只是前徐国公大败于西犁,邢侯异军突起,至此便有隔阂。加之如今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他生性多疑,又已开始排除异党,邢侯虽不在朝野,但于他而言仍是威胁。学生看来,徐弘祖的背后定有三皇子为靠山,才敢如此大胆。”

  钱娇娘也是这样想的。她上回上永安并未见到三皇子,但这几年听到过很多他的传闻,清雅发来的书信中也提到过,她并不喜欢三皇子,认为他与他母妃良贵妃一样心眼小。

  若真是这般,这事儿恐怕难以善终。

  几人紧赶慢赶,隔日晌午前到了武州。秦绍元马不停蹄地去找他的师弟,钱娇娘找了一客栈住下,让李清泉等人去打探武州官府的消息。

  秦绍元临近宵禁时才回了客栈,他并没有带回来好消息。据他的师弟所言,这件事事关重大,武州衙门里全都缄默不语,连一个字也不让提,更别提探狱的事儿。阿大心急如焚,换了夜行衣深夜强探大牢。钱娇娘闭了会眼睛,等待着阿大的消息。

  四更时阿大回来了,他受了点轻伤,眼眶竟然红了。

  “大帅被用了刑。”阿大道。

  钱娇娘顿时怒火中烧。他们凭什么给邢慕铮用刑,难道还要对他屈打成招么!这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么!欺人太甚!

  钱娇娘的怒火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她将银子将水一样撒出去,又听得消息说那前朝逆党招供邢慕铮有谋反之心,她气极反笑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娇娘在太子监国下达押邢慕铮回永安的诏书抵达的当日,她在秦绍元师弟的引荐下,买通了爱财如命的武州知州。虽然邢慕铮之案是由武将把持,但毕竟为避人口舌关在衙门大牢,武州知州是个老油头,他手里捧着烫手山芋,两边都不想得罪,便暗中安排钱娇娘等人与邢慕铮待狱卒交接时见面。

  钱娇娘也没指望这知州能办成大事,她知道既然有诏书下来,那末这事儿要真正解决需要等人都到了永安,她现在只是先进去见邢慕铮一面,听他有什么交待。

  并且,她还想看看……他被用刑,伤得重不重。

  就在钱娇娘已准备妥当一脚要踏出客栈门时,李清泉却发现张大善人坐在楼下等着他们。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夫人,那人就是黑菊派的分舵主张资责。”李清泉恨得牙痒痒,低声与钱娇娘道。

  钱娇娘顿时明白他定是冲着他们来的。看来这张资责在武州消息很灵通,这都找上门来了。隔着笠帽黑纱,她看向一直面带微笑的微胖男子,他大抵四十出头,唇厚耳大,还真有点像庙里的弥勒佛。

  这样的人难以叫人心生恶感,钱娇娘最怕这种面善目慈又暗藏祸心的人。她沉吟一瞬,与李清泉低语两句,转身往楼上走。

  钱娇娘回到自己的客房不多时,李清泉带着张资责上来。张资责笑眯眯地对钱娇娘施大礼,钱娇娘隔着屏风平静地受了礼,淡淡让他坐下,并不多说其他。张资责等待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自己先开口了,“敢问夫人可是邢侯家眷?”

  “你可是害我夫君身陷大牢的黑菊派舵主?”钱娇娘不答反问。

  张资责闻言就知这不是个好糊弄的夫人,他眸光微闪,苦笑一声,“夫人这是错怪小人了,小人素来敬仰邢侯为人,岂能谋害邢侯大人?”

  “那为何我夫君去见你们教主,却变成了与前朝逆党秘谋?还是说你们黑菊派的教主就是逆党?”

  张资责沉默一瞬,而后笑道:“何为前朝逆党?吴姓竖子谋朝篡位罪大恶极,越朝白氏乃天下正统皇室,不过如今被小人得势诬为逆党。”

  钱娇娘清喝:“大胆狂徒!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原来你们全是逆党,故意陷害我夫君,我这就抓了你去上报朝廷!”

  张资责笑容不变,“夫人且慢,小人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