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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有人抬脚靠近她的西厢房,似乎在门外踌躇良久,就在许连琅以为门会被敲响的时候,又突然没了声音。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她只觉后悔,干嘛打他呢,骂几句不就行了吗?

  明明错不在他。

  但不这样打他,不这样让他痛,他会长记性吗?

  那些人,那些他杀的人,无一不是先来招惹他的。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许连琅不想为他开脱,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这样自保,死的人就是他。

  他无依无靠,母妃妹妹都需要他庇佑,他还太小,他身边没人护着他,没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只比许连珀大两岁,许连珀可以肆意的在父母怀里撒娇,他吃穿不愁,每日只要记得玩什么闹什么就好。

  但路介明呢,他连饭都吃不饱,还有一群人想要他的命。

  危机四伏的皇宫,本就教不出良善的孩子。

  许连琅明白这些道理,错不在路介明,但他的确做错了,并且他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她打了他,她质问他,他木讷无语,只是无措的盯着她。

  那双凤眼是那么无辜,像是在跟她求救,“姐姐,教教我,我不会,不这样做,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

  许连琅揪住了胸口的衣衫,幼犬乞怜,嘴上说着放她走,眼里却都是不舍的光。

  许连琅瞧出来了,他竟然是如此的惧怕她的离开。

  “我二十五岁出宫时,恰是你弱冠前一年。”

  她早就许诺过他了,但他对自己没信心,对她也没信心,总以为她对他的感情太过松懈。

  其实感情深浅,原就不在于对方是个什么人。

  许连琅一腔热血付诸,她觉得他可怕,但她并不怕他。

  她拿他做亲弟弟,姐姐会怕自己的亲弟弟吗?

  亲弟弟又会杀掉姐姐吗?

  同样的,当初对他许下的诺言,依然存在,她慢慢来兑现。

  似乎暴风雨过境之后总会带来一连好几日的晴朗天气,昨夜的暴风雨残存在心间,并不能真如天气一般,在清晨迎来破晓黎明和旭日暖阳。

  许连琅醒的很早,她慢吞吞的穿戴衣衫,看着铜镜中自己肿成核桃的眼睛,露了个苦笑。

  这几日,许连琅都不打算再与路介明说话了,冷暴力的确会中伤严重,但她得让路介明知晓自己真的错了。

  教导孩子的关键,无非是那么两点。

  要么找到孩子害怕的,要么找到可以威胁的软肋。

  他怕的,无非就是自己离开。

  她不想拿这件事威胁他,但事已至此,她根本没有别的法子,他已经走了歪路了,扭转牵引他回正路的过程,定会异常艰难。

  他希望他可以主动一点,可以积极一点。

  她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但不想他这双手再沾染任何别的鲜血。

  她打算的清楚,却没成想,门开的瞬间,一副滚烫的身子直撞入她怀里。

  路介明坐在门槛上,就那么坐了一夜。

  许连琅接住这具身子,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搭理他的想法,满脸焦急的去触他的额头。

  额头很烫,她又伸手去贴他的脖子,手刚伸进去,才发现他里衫都被冷汗打湿。

  许连琅将他扶进屋内,放到床上,才看清那张脸。

  她心头大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作何种反应。

  她打在他右脸,右脸本来只有她的手掌印,如今却是两边脸颊都有横纵相交的数不清的多少道掌痕。

  伴着血迹斑斑,那张脸惨不忍睹。

  “路介明,你……做了……什么?”她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句话磕磕绊绊。

  这样的他,比让她亲眼看到他杀人还要痛苦。

  路介明于高烧中清醒,他存着她马上离开热河行宫的心思,想着强撑起来看她最后一眼。

  怕错过她的离开,就在她放门外枯坐了一整夜。

  “姐姐,我错了。这两年,我伤过十余人,有重伤有轻伤,有尚且还在人世的,也有已经离世的。我做错了,人已经没了,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姐姐那一巴掌给的好,我该打,更该死。”

  “我不想你因为这一巴掌自责。”他因为高烧而干裂的唇说着,湿漉漉的眼里都是她。

  他近乎贪婪的想要记下她的五官、她的神情、她的每一寸、每一毫的表情。

  那些他伤的人,都是活该,他不会因为伤害他们自责,但他不想看到许连琅自责。

  她那么善良,打他的时候,手指都在抖,他看到了。

  他给了自己十巴掌,妄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许连琅心安,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打得好,她打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