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五·二章 「六月十九日,我去了他的房间」(1 / 2)



身为女高中生兼新手声优的我,正把当红轻小说作家同时也是年纪比我大的同班男同学脖子掐住。



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



严格来说,这并不正确。



我应该这样说。



身为女高中生兼新手声优的我,正被迫把当红轻小说作家同时也是年纪比我大的同班男同学脖子掐住。



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



老师伸出双手,用力地确实将我那双位在他脖子两旁的手压住。



不过,他的力气并没有大到会将我那双手压扁——



看样子,那不至于阻断老师的血液流动。



只不过,老师的脖子和手非常烫。



* * *



六月十九日,星期日。



没有下梅雨的那天,我搭乘茜女士开的车前往车站。



并在车上回想发生了太多事情的这一周。



上周,「VICE VERSA」第十一话的配音顺利结束了。



到了第十一次配音,老师才首次没有出现在音控室内。



由于蜜可和窗子都没有登场,所以除了配了一次群众角色以外,我就一直看著前辈声优们在我眼前表演。



我每次都觉得大家真的演得很棒,希望自己也能早点变成那样。



动画影像非常漂亮,城堡确实跟实物一模一样,怪不得要去取材。在车站前的场景中,出现了我总是去买洋芋片的那家便利商店。



老师应该也很想看吧。我这么想的同时,想到一件能用邮件告诉老师的事,便决定将它写进去。



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我松了一口气,走到大厅。



「似鸟小妹,你明显变瘦啰,有好好吃饭吗?」



我突然听到有人用真的声音对我说。这种问候方式相当过分。



在近到可以听见声音的距离内,只看得到那位男声优。



「没有。」



我回答。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没有吃完任何一餐。



「你有好好睡觉吗?」



「没有。」



我每天都难以入睡,有时也会吃安眠药。



「嗯……你跟今天不在场的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他用过于亲昵的语气说。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我瞪视著他如此回答。



身为新手声优,最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前辈,但我才不管那么多。



接著,那位男声优突然露出微笑。那是我至今从未见过的自然笑容。



「啊,这才是真正的似鸟小妹啊。不错嘛,比之前好得多喔。无论对方是谁,坦然地用这种态度去接触会比较好喔,不必勉强自己跟他人保持距离。」



他用的不是「真」的声音,而是原本的声音。



「…………」



「咦?我是随便说的,猜中了吗?」



男声优微微耸肩,我则回答他:



「猜错了,谢谢。」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们彼此都变得毫不留情。我一味地衷心祈求,这些话没有被其他人听见。



「嗯?明明猜错了,你为何要向我道谢呢?」



「因为你让我变得稍微有精神了。」



「哎呀,真可爱——似鸟小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嫁给我。」



「我拒绝。」



「居然立刻回答?——回答得也太快了吧?」



「你觉得拖个约五十年后再回答会比较好吗?答案还是一样。」



「真伤人啊。你要对男朋友再稍微温柔一点喔。」



「嗯,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非常感谢您的教导与鞭策。」



「不客气。不过,如果有话想对男朋友说的话,要不客气地说出口喔。」



「若是那种事的话,我已经说了。」



「什么嘛。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啊……那种关系应该已经超越男女朋友,算是恋人了吧?真羡慕那个人啊。」



「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喔。对方知道似鸟的真面目对吧?」



「…………」



「我这些岁数可不是白活的喔。要是有什么事不懂的话,可以尽管来问我喔。问吧问吧。」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想问一个问题。」



「可以喔!那么,要去外面的餐厅聊吗?」



「不用,在这里就行了。那么,我要问了。『明明差点被杀死,却愿意原谅对方』



这种事你认为会发生吗?」



「什——真是语出惊人呢。那个人为什么差点被杀死?他也是原因所在吗?」



「完全不是。」



「…………」



「你觉得如何?」



「那个人……跟真一样,是不死之身?」



「不,我认为并不是。」



「那么,那个人被杀了就会死吧?」



「嗯。」



「即使如此,还是完全不抵抗别人杀他……若是这样,理由大概只有一个吧。」



「是什么呢?」



「嗯,要立刻在这里回答有点……我看我们还是去餐厅内,一边一起喝著好喝的红茶——」



「Just say it!」



「哇,好可怕……刚才说的是英文?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麻烦请你告诉我』。」(录入君注:给没有学过英语的人普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丫赶紧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那么纯洁善良,你要信我呀)



「总觉得这句日文翻译大概,不,肯定不是那样……随便。如果硬是要回答,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只想得到一个理由。那就是——」



「那就是?」



「那就是『他过去曾好几次差点被杀死,对于这方面的感觉已经麻痹了』。」



「过去曾……好几次……差点被杀死……?」



「也就是『在下』。」



「啊?」



「喂!不是我,而是『在下』喔。就是真在雷普塔西翁时的情况。」



「啊……」



「稍早前,音响总监曾对我这样说喔。『关于死掉时的惨叫声,再简洁一点会比较好。毕竟真已经不会畏惧死亡了,请你努力地依照不会让人觉得真在害怕的方针来演一次。』」



「啊——啊啊!」



「从此之后,我在饰演身在雷普塔西翁的真时,会一边演一边想著『死亡没什么好怕的』喔。」



「…………」



「这可以当作参考吗?」



「…………可、可以……」



「不过,似鸟小妹你刚才说『那个人并非不死之身』对吧。」



「嗯,虽然我没有确认过……」



「那种事无法确认吧。要是不对,该怎么办?」



「…………」



「哎呀,所以说,我说的话也许不正确。这就是我唯一想到的答案。」



「谢谢你。」



「不客气。那么,要去吃饭吗?」



「不,我不去。有件事我想要立刻去做。」



「真无情啊。哎呀,今天就算了——似鸟小妹你要是遇到困难,请随时想起我的脸喔!」



和茜女士一起搭计程车的路上,我一直盯著智慧型手机。



「会晕车喔?」



我不理会茜女士的话,继续思考措词。



『喂,老师!在被我掐之前,你有过差点被人杀死的经验吗?』



我不可能发出这种邮件。



「唉……」



「幸福会溜走喔。」



听著茜女士那样说,结果我还是寄了一封内容无可非议的邮件。



我立刻就收到回覆,内容也同样无可非议。



「唉……」



「幸福会溜走喔。」



我还有幸福可以溜吗?



我差点杀了自己尊敬的人,然后莫名其妙地被对方原谅。明明想要知道理由,却问不出口,一直逃避。当我终于打算鼓起勇气时,对方却请假。



我心想,既然如此,乾脆直接去他家。



去他家……



「啊!啊啊!」



「怎么了!掉了东西吗?」



「不,我只是想起一件忘记的事。」



「什么样的事?」



「一个小小的约定。不过……没关系。」



我当场如此说道,蒙混过去。



「老师同意我去他家拜访!只要去他家就行了!现在的话,我可以用邮件问他!」



我无法这样对茜女士说。



这是因为,茜女士最后会对我说:



「那样很好呀。那么,我也一起去吧。」



今晚,我发一封邮件问他吧!



我内心做了决定。



结果,直到两天后的周日,我才寄出那封询问邮件。



十八日,星期三。



放学后,我等了整整二十分钟后,才离开学校。



我已透过邮件再次确认,今天可以登门拜访。虽然我已得知房间号码,邮件也保存在智慧型手机内,但基于手机有可能会突然故障的考量,所以我还是将其记在纸上。



走路四分钟,就能抵达老师所住的公寓大厦。



这四分钟很漫长。



要是有下雨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用伞遮住脸,然而当天的天气好到让人无法相信现在是梅雨季。



一开始的两分钟左右,我非常在意那些行进方向跟我相同的其他学生。



「咦!这不是似鸟吗!你怎么会走这边?真难得啊。你要去哪里?」



我很怕有人这样向我搭话。



「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说呢?不能说吗?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光是想像,背脊就开始发凉。



我觉得脸上与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难受得想乾脆拿掉假发和眼镜。



即使如此,过了约三分钟后,附近就看不到学生们的踪影了,只剩下我独自走在路上。



接下来,我要前往那个无处可逃的地方,与他独处。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倒不如说,我就是为此而去的。



在邮件中,我得知老师的母亲今天因上日班而不在家。



当我走进老师所居住的公寓大厦的入口,按下房间号码呼叫老师时,我已经没有想要逃走的念头了。



「作战时,最可怕的就是上战场的前一天晚上喔。也就是,害怕自己是否能够迎接明天晚上的到来。不过,只要一踏上战场,那种恐惧就消失了。」



我现在能够理解辛说过的这句话了。



『请进。』



确实听到老师的声音后,厚重的玻璃门打开了。



我在电梯前重复一次相同步骤后,便踏进电梯。



在走廊上通往倒数第二间套房时,我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从老师面前逃走!」



走到门口后,在按下门铃的十秒前,我决定让心情平静下来。



此时,我口中念的不是「Time to play」。



那么,说到那是什么咒语,由于我想不出来,所以我什么都没念。只要有十秒钟来让内心平静下来就行了。



确认房间号码没错后,我站在门口迅速吸了一口气。



门打开了。



「咿!」



我发出一声惊叫。



不敢立刻发问的我,只好再次演戏:



「阳台采光好好喔。哇,景色真美!好通风喔!真凉爽!」



老实说,房间怎样都无所谓。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在这里坐下吧,我有话要说。」



即使如此,我遗是没有勇气对开心地向我介绍房间的老师那样说。



我决定等到他向我介绍完所有房间,我也暂且能够冷静下来后,再开口问。



「那么,最后请介绍工作场所!」



我如此催促著老师。比起其他房间,至少我对《VICE VERSA》诞生的场所比较有兴趣。



老师打开他自己房间的门,让我参观里面。



「这就是老师的工作场所!《VICE VERSA》的诞生地点啊!——可以进去吗?」



我如此说道,然后走进房间。



喀嚓。



背后传来老师锁门的声音。



在日本,这种事也许令人难以置信——



在外国,学校会这样教导女学生:



『举例来说,当你们被叫到男性教职员的办公室(单人房),并进入该处时,要是那名教职员把门锁上,请立刻大叫。』



(录入君科普:其实这招在华人社会不一定有用——可以的话还是悄悄报警。第一在国外也有被抢劫时大声呼救结果没人来救的例子,这个可以从利他心里来解释,而且呼救没有得到回应有可能会让犯罪行为升级。第二华人社会中呼救邻居可能会认为你受到家暴,然而大陆法律只规定了执法部门在处理家暴时不能懈怠,没有规定邻居通报警方的义务,所以邻居可能会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话说我人怎么那么好,给你们看小说的同时还给你们做自我保护的安全教育)



理由不用说也知道。



也就是说,即使是认识的人,也不能百分之百相信异性。



「咦?」



我反射性地发出声音后,对错愕的老师说出这种不成理由的话:



「啊,那个……你会锁门啊……明明在自己家里。」



不仅不成理由,外国人还大多会将房门锁好。



我家也是那样。孩子的房间设有门锁,父母会要求我好好保管钥匙。不需要上锁时,即使人在房间内,门都会开著。



另一方面,在日本,据说许多家长都不容许孩子的房间装设门锁。我不知道何者才正确。



「嗯,这是我平常的习惯。」



老师如此说道后,再次伸手开锁。



这个人大概完全不明白我为何感到惊讶吧。



接著,老师在房间内向我介绍各种东西。



像是工作用的电脑、列印出来的插画资料等。



这些东西非常有趣。我老实地对未公开的插画与设定图感到兴奋。身为一名《VICE VERSA》的书迷,他让我看到非常棒的东西。



「真有趣!那么,明天见!」



彻底感到满足的我,要是能够说完这句话就回家,那该有多好啊。



度过这段快乐时光后——



「最后,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看。」



老师突然这样说。



接著,他打开抽屉,取出该物。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以我来不及想像他想让我看什么。



「我想,你大概会想看看好久不见的这个。」



我看到他拿出来的那样东西后——



觉得人类的决心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哭了一阵子才恢复勇气。